“阿德醫生？”陳東驚道：“可以問一下這位醫生具體長什麽樣嗎？能不能詳細給我介紹一下他？”

“怎麽？你認識他？”方老問道：“這個阿德醫生啊, 看著長得挺斯文的，個頭和你差不多, 我記得他左臉臉頰上好像還有顆痣…….估計是前線呆得久了, 和那些戰士們一樣剛來的時候胡子拉碴的，對了, 他臉上還有一道疤看著應該不像是陳年舊傷，應該是在前線傷的。其實阿德醫生不久前才來到醫院的, 他是從前線調過來的, 是一個很讓人敬佩的大夫。陳東, 你要是認識阿德醫生的話, 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說下，你心裏得做好準備！”

說到這兒，方政委猶豫了會兒才繼續說道：“阿德醫生之所以被調到這兒來，一方面是因為我們醫院缺人手，另一方面也是為他身體著想。上級調他來後方也是想讓他好好養傷的。他在前線被炸傷了，斷了條胳膊不說，身上還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現在表面上看著是康覆了，其實他那身子骨內裏......”

聽到方老這麽一說, 陳東整個人都沈到了谷底。通過方政委的描述, 他幾乎就可以確定這個阿德醫生就是他的師兄阿德。怪不得，怪不得阿德師兄一直沒有回到濟世堂，原來……陳東的心裏想到了很多，他想到師傅臨終前沒有見到阿德師兄最後一面的遺憾。可算算時間, 那時候估計阿德應該也是躺在病床上的。他不知道當年阿德師兄為什麽沒有回海城而是去了前線，但阿德師兄和師傅倆人的師徒之情他都看在眼裏，他相信若非是沒有不得已的理由，即使是一時賭氣，阿德師兄也不會真的就放下師傅不管的。

“大概是因為在前線被炸傷了條胳膊，阿德醫生不愛多說話，比較沈悶。但醫院裏的醫生護士都很喜歡他，他給咱醫院配置了不少驅蚊殺蟲的藥粉，還有附近的百姓也很喜歡他，實在是西藥太貴了，這不到關頭，最後生了病的都是給熬著過來的。自從阿德醫生來我們這兒後，他就地取材制作了不少有用的治療像感冒發燒、頭痛這樣常見病的良藥，這附近的鄉親們都喜歡找阿德醫生看病，就連咱們醫院的醫生都愛去找他看病，這樣就能把藥都留給前線的戰士們。”

聽到方政委對阿德師兄的稱讚，陳東心裏也不禁跟著生出了股自豪感。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做得最沖動也最正確的事情就是當年費盡心機進入了濟世堂。因為在那兒，他認識了阿德師兄、師傅、景天……

“方政委，那阿德師兄……嗯，如果我沒猜錯，您所說的阿德醫生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師兄，還請告訴我阿德醫生是調哪兒去了，我有重要的事想去見他！”

“這……沒想到會這麽巧，阿德竟然是你的師兄！這……”

“還是我來說吧，這其中方老知道的並不多，與其問他還不如我來解釋。”就在方政委吞吞吐吐的時候，邵唐卻是走了過來，他看著陳東說道：“本來，我想過幾天再和你說的，沒想到會這麽巧，方老剛好和你說起了這個。也罷，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的，其實也不是什麽秘密。”

長舒了口氣，邵唐便說了起來道：“阿德的身體其實從來就沒好過，他……我和阿德認識也是很巧，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在找一個叫阿德的男人，後來不久前我被調到了這裏，機緣巧合下認識了阿德。那個時候阿德的身體已經很差了，他不想在這兒給醫院增添負擔，便申請調職去了偏僻的地方。我一回來就去看望他，結果沒想到那卻是最後的一面……”

“什麽？阿德醫生不是說要去鄉下采集藥材的，怎麽會突然就！都怪我，我怎麽就沒註意到阿德醫生他……”方政委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時阿德提出去尋找藥材這個想法後，他很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勇氣，於是便讚同批準了，卻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此時方政委心裏對阿德很是內疚起來，“怎麽會這樣，我一直以為阿德醫生他，完全看不出來他的病情，他怎麽會，這……”

陳東同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邵唐，本以為再次會見到阿德師兄，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消息。

“邵唐，你這話說得是開玩笑的吧？”

“是啊，小邵，我沒聽到你說的阿德醫生的那個消息，你這是在騙我們的嗎？”

邵唐一臉嚴肅地看著眼前的兩位，聲音依舊低沈道：“我沒有開玩笑，是我親眼看著他火化下葬的。”

“那為什麽？邵唐，你怎麽當時就不和我們說清楚，非得等到現在才說！如果你當時說了，說不定我和景天、順子我們還能見到阿德師兄最後一面，你這樣做是不是……”

“是阿德不讓我和你說的，阿德醫生臨終前交代我至少要等你們確定在這兒工作了等他燒成灰燼後再告訴你們他的消息。他說他不想聽到你們和他說師傅的消息。他說他那個樣子不想讓你們看見，他不想聽你們說師傅的消息……對了，這個是阿德最後臨終前托我轉交給你的，裏頭記載的都是他這些年跟隨大部隊到處走南串北時的一些記載。”

看著陳東呆楞楞地看著手中的筆記本，邵唐無奈地嘆息道：“最後，他還讓我告訴你，他希望你能做的比這筆記本上做得更多。其實，陳東，說實話，我也不瞞你，我之所以一力堅持你進醫院工作，也未償不是抱著這個同樣的希望。”

幾人聊了不少關於阿德的事情，陳東的舌頭都開幹了，幾人才結束了整個話題。

緊接著，方政委便帶著陳東來到了唐院長的所在地。

此時，唐院長正給人看病，準確來說是給人取子彈。

“唐院長，這是新來的醫生，叫陳東，在藥材方面很有研究，對中醫很熟悉。他還是阿德醫生的師弟……”突然再次提到阿德醫生，方老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在方老看來，阿德會這樣去世，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若是他仔細些，或許……

“叮！”順利取出子彈，將其扔在了盤子上，一旁的陳東驚訝地發現病人竟然沒有用麻醉，也沒用藥，取完後，就這樣用紗布給包住了。這樣手術的操作是很不符合標註的，但一想到方老所說的物資緊缺，藥品緊缺是什麽意思。這應該是真的沒有藥了。

唐院長摘下口罩，看了一眼陳東說道：“陳東是吧，醫院這情況你也看到了，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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